杨俊：如何理解党内政治生活的基本内涵
编者按：“党内政治生活”是指中国共产党的内部带有政治意义的各种活动的总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和最大的优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党的政治组织的性质和党的政治地位，决定了党的一切活动与政治都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深刻联系。在“党内生活”前加上“政治”二字，就是为了强调党内生活的政治本质和“党的生活都政治化”的要求。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就是从这个思想高度把“旗帜鲜明讲政治”和“开展党内政治生活”并列在一起强调的。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全面加强党的领导和党的建设，把严肃党内政治生活看作“党的建设中带有根本性、基础性的问题，关乎党的团结统一，关乎党的生死存亡”。[1] 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党的十九大报告和新修订的党章，都反复强调严肃党内政治生活的重大意义。然而，一个时期以来，理论界对“党内政治生活”的准确定义和基本内涵尚存有模糊之处，对“党内政治生活”与“党内生活”、“党的生活”等党建术语的理解尚有歧义。本文从“党内”、“政治”、“生活”三个关键词入手，对“党内政治生活”的基本内涵和简明定义作一辨析。
党内政治生活是一个由“党内”、“政治”、“生活”三个关键词组成的合成词，这是一个由修饰语和中心语组成的偏正词组，其中心语是“生活”，“党内”和“政治”二词是起修饰和限定作用的。“党内”一词是从范围和领属方面描写和限制中心语“生活”,“政治”一词则是从性质和内容方面描写和限制中心语“生活”。
首先，中心语“生活”一词。《辞海》（第6版，2011年）对“生活”词条的释义中，第一条是指“人的各种活动。如政治生活；文化生活”。《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2016年)对于“生活”词条的解释，一是作为名词使用，指“人或生物的各种活动：文化生活、政治生活”。二是作为动词使用，指“进行各种活动”。由此，我们知道，“生活”一词本义主要是指生物有机体和社会有机体为了生存和发展而进行的各种活动，党内政治生活指的就是党内各种政治性活动的总和。中共中央组织部研究室、组织局编写的《党的组织工作问答》就提出：“从广义上讲，党内各种活动，都是党的生活。例如，党的小组会、支委会、支部党员大会、党委会、党代表大会和代表会议、党内选举、党的民主生活会、上党课、阅读党刊和党内文件、听取党内报告，以及党内的其他政治活动等等，都是党的生活。”[2]
其次，“党内”一词，顾名思义，就是指中国共产党这个政党的内部，党内政治生活是调节党内关系的活动。中国共产党是由具有共产主义觉悟的无产阶级先进分子组织起来的为最终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的政治组织，党必须根据党的目标、任务和要求，在党内进行包括党的会议、党的宣传、党的教育、党内讨论、批评与自我批评、党内斗争、缴纳党费等各种党的活动。第一次提出“党内生活”相关概念的是列宁。1902年9月，列宁在《就我们的组织任务给一位同志的信》中开始使用“党内生活”的概念。他指出：“我们解决严重的冲突和意见分歧，实际上根本不是‘按照章程’投票，而是用斗争和‘退出’相威胁，这我们谁不知道呢？我们大多数委员会近三四年的党内生活，就充满了这样的内部斗争。”[3] 这里“党内生活”，指的是整个党内各种活动。后来，列宁在谈到党内斗争的时候进而阐述了党内生活的形式问题。他说，“党的统一受到严重破坏，党内斗争已经超出任何党性范围……我们认为，危机是由于社会民主党的党内生活从小组形式过渡到党的形式而产生的；党内斗争的实质是小组习气和党性之间的冲突。”[4]
需要强调的是，“党内”一词，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和党的经典文献所使用的“党的”一词，应该是有所不同的。从逻辑上说，“党内”是指党的内部，而“党的”泛指一切与党有关联的各个方面。但是，由于“党内”和“党的”在内涵上具有很大程度的重合性，有时候这两个词在使用中并没有做严格区分。“党内政治生活”采用“党内”一词，本身就是为了精确地规定政治生活的特定范围。
最后，“政治”一词。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话语体系中，一般是从三个角度阐述“政治”：一是从政治的内涵角度谈政治，也就是马克思主义所讲的政治，即“政治是经济的集中体现”。政治活动与利益、政权、阶级斗争、上层建筑等关联。譬如列宁和毛泽东都曾经说过，政治就是各阶级之间的斗争。[5] 二是从范围和属性方面谈政治，主要是从与“技术”、“业务”、“文艺”、“经济”等专业性领域或专门性工作相区别、相对立的角度，强调“政治”的特殊性。毛泽东在1929年写的《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一文中所批评的“单纯军事观点”以及他后来强调的“和政治并行或互相独立的艺术，实际上是不存在的”，“文艺是从属于政治的，但又反转来给予伟大的影响于政治”，“政治工作是一切经济工作的生命线”，“一定要反对不问政治的倾向；但是，专搞政治，不懂技术，不懂业务，也不行”，“红与专、政治与业务的关系，是两个对立物的统一”，等等，都是从这个角度谈“政治”的。三是从意义和影响的角度谈政治，认为“政治”是关系党和国家根本的大事情，主要是党的领导地位，而党的领导地位从根本上说是代表人民利益，赢得民心。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就是从这个角度强调：“我们当前以及今后相当长一个历史时期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一句话，就是搞现代化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是我们当前最大的政治，因为它代表着人民的最大的利益、最根本的利益。”[6]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坚持和完善党的领导，是党和国家的根本所在、命脉所在，是全国各族人民的利益所在、幸福所在！”[7] 由此，他提出“民心是最大的政治”，并且提出一个时期以来党内存在党的观念淡漠、信念丧失、组织涣散、纪律松弛、作风涣散现象，归根到底都是政治。因为这些问题任其蔓延下去，就会削弱党的执政能力，动摇党的执政基础——这些“关系党和国家政治安全的大问题，难道还不是政治吗？”[8]
根据以上分析，“党内政治生活”的基本内涵就是中国共产党的内部带有政治意义的各种活动的总和。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共产党不讲政治还叫共产党吗？”[9] 中国共产党的历史条件和现实环境使得党内一切活动都不可避免地带有政治的意味，也都需要“政治化”[10] ：民主革命时期，长期以农村为主要基地进行奋斗，需要把“党的生活都政治化”，以此解决在中国具体的革命条件下，如何壮大党的组织和实现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基本问题。新中国成立以后，“工、农、商、学、兵、政、党这七个方面，党是领导一切的。”[11] 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和最大的优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党的政治组织的性质和党的这种“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政治地位，决定了党的一切活动与政治都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深刻联系。譬如，党内生活中的党内思想教育与政治的关系，就在于党是有思想信仰和理论指南的政治组织，同时，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由此，党内思想教育就有政治性了。又譬如，党的组织管理活动是党员党性锻炼的熔炉，只有经过党性锻炼的布尔什维克才能是民族解放的先锋队战士，由此，党内组织生活就有政治性了……正是基于党内生活深刻的政治性，以及党内生活“都政治化”的要求，党的文献经常提及的党内生活，实质上就是指党内政治生活。1980年党的十一届五中全会制定的《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首次在党内法规文件中明确用“党内政治生活”一词，在党内生活加上“政治”二字，就是为了强调党内生活的政治本质和“都政治化”的要求。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继承这个传统，习近平总书记也就是从这个思想高度，把“旗帜鲜明讲政治”和“开展党内政治生活”并列在一起强调的。
注释：
[1]《习近平关于全面从严治党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37页。
[2]中共中央组织部研究室、组织局编：《党的组织工作问答》，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99页。
[3]《列宁全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8页。
[4]《列宁全集》第9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1页。
[5]《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66页。
[6]《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62~163页。
[7]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五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22页。
[8]习近平：《在第十八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5月3日。
[9]《习近平关于严明党的纪律和规矩论述摘编》，中国方正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23页。
[10]《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92页。
[11]《毛泽东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305页。
（作者：杨俊，中共上海市委党校党史党建教研部副主任，上海行政学院政党研究所副所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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